Armand

经常失踪,有事私信。

【Reylo】Trench 战壕 一发完 HE 一个关于不知名的爱与拯救的故事

Trench

◎AU,想写个非完全敌对关系的reylo,也想写个关于不知名的爱与拯救的故事。如果磨损了这对cp的魅力或者ooc,都是我的错。

◎Summary:暴风雪,摇摇欲坠的安全屋,再加上一个中二又笨重的男人,蕾伊第一次想在使命未达之前撞墙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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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时,蕾伊几乎是立刻停止了手头上的动作。这个时候,距离她不幸地遇上当地历年来最大的暴风雪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而她也足够幸运,赶在被刺骨的空气和几乎密不透风的雪粒冻僵之前寻找到了这一间安全屋。


当时她正处于雪地反光导致的半盲状态中,推开木屋的门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大喊感谢上帝耶稣和圣母玛利亚——至于为什么不是用嘴,如果你觉得在张嘴的那一刹那被倒灌入冷风和雪会很好受的话,尽管去尝试。


她把手中正在仔细擦拭的武器轻轻放下,直起身子的同时手里握了一把小刀,迈出的步伐就像是猫一样轻盈又悄无声息。


她慢慢接近因饱受风雪摧残而一直发出响声的门。


敲门声兀然响起。蕾伊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快要散架的地板在她的踩踏下发出“吱呀”的声音。


很快,门再一次被敲响了,一共三下,中间的停顿精确到让人生疑。


接下来的一切都像是被排演过无数次,木门被暴力踢开的同时蕾伊就把小刀砍向了入侵者,时机分秒不差,随着缠斗中的一方被用力撞倒,木门也被顺势再次合上。蕾伊猝不及防地被喷了一脸的雪,她灵巧地后跃一步,手中仍然紧紧横握着武器。


入侵者和她都没有动弹,各自维持着可攻可守的战斗姿势,小屋里静得吓人,除了窗外呼啸的风声就是两道粗喘声。


“今天的最后一班火车就要开了。”


“瑞恩在月台上等你。”


暗号对上了,蕾伊暗地里松了口气,但仍不肯放下小刀,刚才唯一的一次交锋在她的腹部留下了疼痛——入侵者非常强壮,尽管带有符合身高的一丝笨拙。高壮得就像是一座小山的入侵者却继续向前,一把抓下了缚在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一张年轻而冷淡的脸。


“我不知道我的联系人是个男人。”蕾伊警惕地望着入侵者开始解厚重的防寒外套,对对方突然的松懈姿态感到迷惑不解。


男人懒得分给她一个眼神,兀自在拥挤的安全屋里到处翻找着些什么,动作粗暴中带着急切。“我的联系人已经死了。”他不带一丝情感地说道。


蕾伊收起了小刀,有些惊讶。男人的一句话包含了两点信息:一,他也正在执行任务或者任务已经失败;二,他和蕾伊一样是执行者,而不是一个联系人,并且从刚才的暗号来看,他们为同一个国家机构服务。


她的前任联系人是个叫芬恩的家伙,在上一次任务中差点被一枚逃过排查的炸弹炸断双腿。他被推进手术室之前,血不停地从他嘴巴里涌出来,有一些粘在了他黝黑的皮肤上。他牢牢抓住蕾伊的手,说:“你知道吗……如果我死了,会有下一个倒霉蛋顶替我的位置。”面对蕾伊试图劝止他浪费气力的动作,他摇了摇头,固执地继续说,“上头绝对不会让两个执行者完成任务的。”蕾伊为他的强调感到迷惑,但当时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她在手术室外等了五个小时,滴水未进,然后她的队长,莱娅,从拐角处走过来,不知道在暗处观察了她多久。这个强硬的女人只在那一刻允许自己袒露出一丝柔软,大概也只是做给蕾伊看的,但蕾伊无暇顾及。


“起来,士兵。”她的队长用惯用的施发号令的口气说,她甚至为此心存感激——如果是别的暗含惋惜的语气,蕾伊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激动的事。确保蕾伊抬起头看着她后,莱娅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你有新的任务了。”


从那以后的一个月里,蕾伊都没有联系人。也许是因为倒霉蛋的库存严重短缺,但她已经不在乎了。面对队长让她单枪匹马完成卧底任务的过分要求,她都没有力气去拒绝。


“这是你的最后一个卧底任务,特工17,国家需要你。”她的队长说,“完成它,然后回来。”


一个执行者搭配一个联系人,是完成任务的最精妙组合,而只有一个执行者的任务注定失败。


如今,两个执行者共处的局面是否意味着危机在黑暗中蠢蠢欲动,蕾伊不愿去考虑。


她摇头,试图把杂念从大脑中剔除出去,然后弯身从临时搭建的勉强能称作一张床的东西底下拖出了一个急救箱。


正在翻找的男人听到声音回过了头,漠然的目光在她和急救箱之间徘徊。


“我想,你要找的大概是这个。”蕾伊面无表情地说。




 

凯洛·伦——这个男人这么称呼自己——安静地蹲在角落里为自己的枪上油,黑衣加上黑发,几乎是融入了整个乱哄哄的背景之中。而蕾伊在擦拭玩武器之后,把自己的枪别到后腰,然后开始四处拖弄着几个大的纸板箱。


她把巨大的纸板箱堆起来,分布在安全屋内部的四周,本就狭小的安全屋变得更加拥挤不堪。地窖的木板本来是钉死的,蕾伊拿鞋跟用力地敲了五六下,几乎是把整块木板都拆了,她掀开那块破烂,往黑黝黝的地下室看了一眼,然后就像条蚯蚓般灵活地钻了下去。


凯洛·伦百无聊赖地照料好自己的武器之后,确保它们呆在自己的身上而且不被人发现,开始环顾整个安全屋。


平心而论,这是他见过最寒酸的屋子。他和她不在同一个分队里。至少,他的分队资金要更多一些,出资建的安全屋有厕所和非常简易的淋浴装置,他瞥了一眼不远处那个发散着难以名状的味道的深陷在地板里的坑,这对比太具有冲击力了。


“哐”的一声,通往地下室的木板被再次暴力掀起,凯洛·伦对眼前这个女人粗糙的行为嗤之以鼻,他看着女特工抱着一堆拾荒者都不愿搭理的杂物走上来,汗水在她的背心上渗出深色的印记,不经意间露出的肌肉紧实的腰部也密布着汗珠,过于肥大的工装裤几乎要从女人的屁股上掉下来了。趁着蕾伊不注意,他挪开了视线。


他看着蕾伊拿抱上来的东西——有残缺的床架,看上去还完好的暖气片和生锈的水泵。她把这些或金属或实木制成的结实材料堆砌在屋子中剩下的空隙里,有想要把两个人闷死在这的趋势。但凯洛·伦没有制止她,虽然他不想帮忙,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大腿上有一处子弹造成的还未完全痊愈的贯穿伤,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在雪地里走路甚至可以不会发出咯吱声,否则他也不会引起蕾伊的注意了——但如果换做是他,他只会比蕾伊做得更加过分。


蕾伊在搭建一个临时“战壕”——一个刻入战士血液中的自我保护本能。


他们都明白,在这种恶劣的极端天气状况下,无论是哪一方都不会冒险来给他们添麻烦,但蕾伊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疏漏——她上一回的疏漏差点害死了自己的联系人,尽管在同行眼里,说得难听一些,联系人就是一群在万不得已时拿去牺牲以换回任务成功的倒霉蛋。


当一切尘埃落定,蕾伊瘫倒在了凯洛·伦脚边,汗水让她上下起伏的裸露领口亮晶晶的,因为搬动东西而散乱的长发有几根黏在她的脸上,还有几根被她的呼气吹开。在凯洛·伦忍不住拿脚踢踢她来验证她是否还活着之前,她再次爬起来,钻入地下室,手脚并用地再爬出来,姿势可爱得要命,凯洛·伦用尽全身力气忍住了微笑的冲动。


女特工抱着十几个罐头重新在他旁边坐下,也不分给他一些,拿了其中一个金枪鱼罐头(总感觉是给猫吃的)用小刀敲开来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凯洛·伦闻着有些发腥的气味,再看女特工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也伸手拿了一个,一根手指一用力罐头就被他打开了,他尝试着挖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结果差点吐出来。


蕾伊用余光看到了男人想吐又逼着自己吞下去的笨拙好笑的样子,没能憋住自己嘲笑的声音,然后嘴里恶心的味道让她又收敛了笑意。




 

吃饱以后(后来他们换了个午餐肉罐头吃,虽然也不怎么好吃但总比金枪鱼味道更容易让人接受),两个执行者决定开始互对现有的情报。


“你的联系人怎么死的?”蕾伊开门见山。


凯洛·伦的面色没有一丝变化,他只是格外专注地盯着蕾伊,像是研究,也像是纯粹的看不够(这个想法让蕾伊暗暗打了个冷颤):“被落下了,没抓住绳索。”


没有给蕾伊皱眉的机会,他紧接着抛出了问题:“你的联系人去哪儿了?”


不是“怎么死的”,而是“去哪儿了”,蕾伊为这措辞看了对面的人一眼:“我没有联系人。”毕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补充道,“上一任重伤昏迷了,分队没空再给我派一个。”


男人发出知道了的声音。


“你要怎么回去?”


“原地等待,”凯洛·伦直勾勾地看着蕾伊,黝黑的眼睛里荒芜一片,“然后暴风雪来了,我不得不改变位置。”


“我也一样。”蕾伊暗暗思量着这个巧合,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两个执行者碰头了,还对上了临时的暗号,难道这个任务彻头彻尾就是一场骗局?为什么队长不和她说明呢?


“你的任务是什么?”凯洛·伦开口。他的坐姿非常放松,可以说放松过头了,就像这个安全屋是他的一样,他留着一头黑色及肩长发,打着卷,鼻梁高挺,嘴唇丰厚,要不是脸上狰狞的刀疤,相貌甚至可以称得上精致了,这在男性特工里非同寻常。


“你知道我不能说。”蕾伊狠狠皱眉,国家荣誉感在她的心里大声尖叫。


凯洛·伦仍看着她,像是不明白蕾伊突然生气的原因,“我的队长让我去铲除我方的一个卧底,说那人已经叛变。”


蕾伊咽了咽口水,“然后呢?”


“我没找到他,”凯洛·伦突然挪动了一下伤腿,似乎是正在痊愈的伤口瘙痒难耐,蕾伊差点没忍住应激动作,“然后撤离的时候,我的联系人没能抓住绳索。”


“你的联系人应该多进行体能锻炼的。”蕾伊故作惋惜的样子耸了耸肩,惹来对方探究的眼神。


错位感,严重的错位感,有什么不对劲,就像是一块巨大的拼图唯独缺了最重要的一块。


“暴风雪过后,你打算干什么?”蕾伊换了个更为轻松的话题。


男人就像是重新被冻起来一样恢复了冷冰冰的表情,他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小刀,与蕾伊的那把类似,然后把玩起来,回答得漫不经心,“辞职,我不想干了。”


“你知道当局是不会让你脱身的吧?”


“不,”凯洛·伦抬起眼睛,让蕾伊联想到了潜伏在暗处的野兽,“他们阻止不了我。”




 

是夜,二人轮流放哨。


轮到凯洛·伦的时候,大个子像是从来没有睡着一样,没等蕾伊的手碰到他,他就一个挺身坐起来了。


“三个小时,时间到了叫我。”也没觉得奇怪,蕾伊嘱咐了一句,倒头就睡。


凯洛·伦盯着女特工警觉的睡姿,似俯卧实则侧躺,面朝几乎被堵得严严实实的窗户,能够在危险来临的一瞬间作出反应。然后他把目光移到了纸板箱之间的一处缝隙上,从那儿可以看到窗外,暴风雪有逐渐变小的趋势,也许天明的时候就可以走出去了。


他注视着窗外好一会儿,大约四十分钟过去了,收回目光的一瞬间他几乎是感受到了空气细微的流动变化,凯洛·伦一偏头,子弹就擦着他的脖子飞出去,打穿了安全屋的木板,夜里的寒风顿时倒灌进来。


变故就在这一秒钟发生,他躲过了一枪之后趁着开枪人没反应过来,夺下了手枪,然后他没能躲过紧接着的匕首攻击。


凯洛·伦咬牙吞入了痛呼,一把扣住了袭击者的脖子,像是拎小鸡一样毫不费力地把她的双脚拉离了地板。


“为……为什么……”蕾伊在逐渐稀薄的空气吸入中嘶哑地质问,两条腿还在作最后的挣扎。


凯洛·伦把她拉近,轻易地躲过她无力的一拳后重击了她的腹部,女特工在他的掌心发出了呜咽声。他把脸埋进蕾伊的肩窝,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你比我想得要聪明……老实说,简直大开眼界。”他的眼睛在黑夜中泛着属于捕猎者的精光,“我相信,你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仅凭自身直觉,你就知道了我的意图——或者说,是我故意洒下的米,老天,你就像只可爱的鸡仔跟着我的米走了——这很好。”


蕾伊在逐渐收拢的手掌里发出窒息的声音,生理性泪水充盈着她的眼眶。她愤怒,为这极其弱势的处境和一片忠心受尽欺骗而感到愤怒,同时也更加疑惑,但在知道真相之前,她也许就要死了。作为一名特工,她经历过无数濒死体验,被审讯、被折磨、被一根根敲碎骨头,被困在昏暗的地下室听着搭档的惨叫却无能为力,但无论在她身上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她从来都会坚定地跟随自己的国家。


她的王手指向何处,她就端起枪前往何处。


然而此时此刻,蕾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自认为并非廉价的赤诚之心被这个只认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男人撕成一片一片。


像是知道对方心里所想般,凯洛·伦在她脖子上留下一个吻,引来蕾伊突然的挣扎,他笑了起来,“不不不,我不会杀死你,永远不会。”说着,他松开了手,任由女特工摔在地板上,笑看她为重新获得氧气而发出啜泣。


“我需要你,”凯洛·伦执起她软弱无力的手,印下一个吻,“我需要你在我的身边,蕾伊。”


“不……”蕾伊咳嗽着,嘴里浓重的血腥味让她的大脑昏昏欲睡,心里面却有个冰冷到令她疼痛不堪的声音像把插入她脑子的刀,正锐利地提醒她:“是你,把你自己的联系人杀死了。”


凯洛·伦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呻吟着试图翻身,痉挛的左手在地板上抓挠着什么:“继续。”


“在他临死之前,你逼供出了他跟我交接的暗号。”


“非常好。”


“但是……”蕾伊的指甲深深刺入了男人的手背,他是一个怪物,他丝毫没感受到疼痛,“我不懂,为什么……”


“嘘,嘘……”凯洛·伦拥她入怀,为她暂时的乖顺感到舒畅,即使对方顺势压在了自己腰侧的刀伤上,他着迷地细细嗅着蕾伊身上的味道,尽管那都只是一些金属味和汗味,“你肯定能回想起来……”


蕾伊双眼迷茫。


“我们从很早之前就认识了。”伴随着话语,凯洛·伦吻上了蕾伊的嘴唇。




 

凯洛·伦在一阵致命的头痛中醒来,他低低呻吟着,想要把垂在额前遮挡视线的头发别在耳后,却发现自己的手动不了了——它们被绑在了自己身后,是一个非常结实的结,典型的军队风格。他想要站起来,果不其然,双腿也被好好地绑着,绝无逃脱的可能。


这时,刀尖没入桌面的声音让他抬起了头。


前不久还处于弱势的女特工如今正安然地坐在纸板箱充当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凯洛·伦的刀——凯洛·伦哼笑一声:“你辣透了,甜心。”话音刚落,那把刀就射向了凯洛·伦,他不得不偏头来躲过攻击。


“你!”蕾伊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揪住了凯洛·伦的领子,明亮的眼睛里是无法浇灭的怒火,“你欺骗了我!”


“所以,”凯洛·伦咧开一个假笑,“你记起来了?”


蕾伊猛地放下他的领子,看向凯洛·伦的目光变得复杂,看着他由于重力倒向坚硬的墙壁,“就算我记起来了,那又怎样?”




 

蕾伊不算漫长的前半生中,跟平常人相似,没有碰上过几回失去记忆的狗血经历。至少,她的脑子没有遭到过无法逆转的损害。唯一的一次短暂性失忆,就像是有人拿刀在她的脑海里挖出了无关紧要的一小块,明知只要一个小小的提示她就能够想起所有,但不知为何,蕾伊一直用繁忙的出勤任务搪塞自己的内心——再等等吧,等下一次。


也许那段经历没有任何意义,是吧?


故事发生在北部一个偏远的小镇上。小镇四面被庞大苍茫的沙漠所围绕,物资贫乏,小镇上的青壮年都离开了这个烂在根里的穷苦地方,徒留脸上密布沟壑的老人和尚且年幼的孩子。小镇上有唯一的一家孤儿院,自打蕾伊有记忆起,她就在这个更小的险恶环境里生存了。


这所美名其曰的孤儿院只是为这群无人领养的野孩子提供一张发霉破旧的硬床板,如果你想要吃喝,对不起,你只能或单打独斗或拉帮结派地出去寻找生存机会。


小镇上没有大型工厂,只有只需要娴熟工的小作坊。所以孩子们好的只能靠捡垃圾,坏的靠抢劫、偷盗,来填饱自己的肚子。


蕾伊是所有人中最强壮的孩子,尽管她不是最高的那个,但她的力气大到个头最大的男孩子都不敢和她掰腕子。她不喜欢拉帮结派,也并非完全的单纯天真,更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骑着一辆很久之前捡回来的几乎报废的三轮车(后来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修好了),去到很远的地方,往往那是出了小镇还要走个把小时才能到达的地方,找回一些比较稀有的大件垃圾。


而有的时候,她会带上一两个因为发育不良或先天有疾病的孩子,把换回的面包和残羹剩菜分给他们吃。


有一天,孤儿院来了个披着破麻袋的女人。她披头散发,苍蝇都围着她那张脏得几乎认不出五官的脸转,用指甲缝里卡满泥的手颤颤巍巍地捧上了个襁褓里的婴儿。


院长,一个挺着啤酒肚的男人,不愿意再接受一个弱小得养不起自己的孤儿,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死活不肯透露孩子的爸爸是谁。他推搡着这个女人,压低音量让她赶紧离开,女人突然哭了,哭着求他收留这个可怜的孩子。


“我活不久了,先生,求您了……”那个女人这么求饶道。


最后,蕾伊从孤儿院后门那个巨大的散发着腐烂气味的垃圾桶里,用双手刨出了被丢弃的孩子。神奇的是,小小的肉团并没有嚎啕大哭,他只是睁着一双无害而纯净的褐色眼睛,黑色的胎发微微打着卷。


蕾伊任由这个婴儿握住了自己的食指。


那个时候,蕾伊刚九岁,而肉团未足周岁。




 

这是一个没有后来的故事。


国家的征召令来得很快,孤儿院的孩子们被洗劫一空,包括蕾伊也不能幸免。她不得不放弃这个被她起名叫做卡罗尔的孩子,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这个孩子生来有股狠劲,经过蕾伊的严加管教和训练,他已经能够在这个小镇上磕磕碰碰地存活下去了。


蕾伊被赶上一辆卡车,尾部是一排排的栏杆,她就趴在那儿,看着小不点儿跌跌撞撞地跟在卡车后面跑,车轮卷起沙浪,跑啊跑,跑丢了鞋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也许,他能走出这个小镇,能获得一个更加美满的人生?


这个叫卡罗尔的孩子后来的确走出了这个小镇,当然,他更改了姓名,努力贴近原名的谐音,然后半路杀进特工训练营,脸上因为一次意外而留下了丑陋的刀疤,也成为了数一数二的尖子。


然后,他就站在了蕾伊面前,在那个暴风雪猖狂的日子里,闯了进来。


“我没想到你能活下来,还长得这么——蠢笨。”蕾伊恶毒地说,却发现怎么也抹不掉卡罗尔,不,凯洛·伦脸上碍眼的得意的笑容。她站起来,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那些都不代表什么,我还是有杀你的理由。”


“那就说说看。”凯洛·伦说,还在该死地假笑着,眼睛里却早没了温度。


蕾伊瞪着他,想在他脸上瞪出个窟窿。末了,她开始收拾武器,把刀啊枪啊鬼知道是什么的致命小玩意儿塞在身上,然后拿起一旁被她垫在屁股底下的抗寒大衣:“我要走了。”


“那我呢?”凯洛·伦在她身后问道。


“暴风雪在一个小时前就停了,”蕾伊最后检查了一遍行装,然后分给那个被她养过一阵子的小怪物一个严厉的眼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把绳子挣脱开了。”


被戳穿后,凯洛·伦像个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装模作样地甩了甩胳膊和腿,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话语中难掩兴奋:“你答应和我走了?”


“屁,”蕾伊忍不住爆了粗口,她打开门,让依旧凌冽但已经不再具有杀伤力的冷风灌进这个森严的安全屋里,“是你跟我走,而且,别做任何傻事。否则我就把你弄死。”


凯洛·伦耸耸肩。只要他和蕾伊在一起,做什么都无所谓——当然是在一堆破事还未了结之前,之后会发生什么,他就不能向蕾伊保证了。


蕾伊率先踩进了雪地里,她望向远处,看到金黄色的阳光破开边缘发灰的云层,投射在这片白茫茫的大地上。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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